热水枣枣

失忆梗，寒龙楚×月神苏，7.0k+，一发完

*灵感来自@叶狗狗 老师的画作《陨落》🥰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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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楚明允自临安出发一路向北游走，看过江南花，见到长白雪，最终在孕育他的北境冰原驻足。

 这里常年漫天飞雪，不见白昼，狂风骤雪地吹打下，冰原地貌时有改变。他费力找到记忆中名为“家”的旧址，认真而缓慢地拂落墓碑上厚厚的积雪。

 “阿姐，我回来了。”

 话音弥散在呼啸的北风中，久久没有回应。天幕低垂，星子明灭往复，唯有一轮明月高悬依旧，清辉泼洒笼罩整个北境大地。

 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，转瞬间只余下一丝凉意。极目远望，似乎因为他的到来，北境风雪更甚。

 楚明允将随身携带的红莲灵株栽进寒潭冰面之下，又将院子简单拾掇一番，勉强能看出住所的样子。

 院子中有一株梨花，记忆中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生长于此。千年伫立应是生出一抹灵识，奈何严寒摧折枝叶，不知何时起再也没开过花，只余下满树积雪。

 楚明允时常拿着一壶酒倚靠树干而坐，仰头向着月宫低喃。

 “……这里明明有他的气息，可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啊”

 他灌下一口酒，不留神凉气一同入喉，顿时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，半晌才平复气息，眼尾咳得微微泛红。

  “……是不是生我的气了，所以才藏起来不让我找到”

 眼中水雾犹在，许是他的错觉，那轮高悬的明月表面的柔和光芒似乎泛起涟漪。

 他定睛望去，明月依旧是明月，月华如练碎落满池清光，偏偏散不去月下之人的满腔愁绪。

 楚明允自嘲一笑，他怎么会期盼月亮能读懂自己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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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月亮读不懂他，但月宫中的人可以。

 苏世誉成神不过百年，飞升之时遇到些许意外，丢失成神前往昔千年的记忆，醒来时就在这灵力充沛的月宫中，随身除了一枚刻有“苏”字的玉佩再无其他。

 既不知来去，索性就留在这里，修养飞升渡劫留下的旧伤。

 月宫之下是千里雪原，天地苍茫，渺无人烟。他抬手捂住空落落的心口，总觉得这里丢失了珍贵东西。

 眨眼又是百年。

 那日他正在闭目打坐，隐约听到冰原积雪下陷的稀碎脚步声。 他以为是偶尔停留的行客，是这漫长岁月中微不足道的浮光掠影。

 但脚步渐近，莫名的熟悉感浮上心头，他不自主地向下望去，一抹黑色身影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处墓碑，认真扫去积雪，又落下结界为之隔绝风雪。

 苏世誉静静地看着。

 灵力精纯，周遭空气凝作风刀霜剑，这人竟是一条千年修为的寒龙。

 因不知他的来意，苏世誉没有贸然现身。

 这人时常在光秃秃的梨树下对月举杯，趁着醉意絮絮叨叨念着往事。

 苏世誉在月宫中被迫听了很多。

 他知道了楚明允的名字，知道他出生在这里，知道他曾经有姐姐，但在他还小的时候为了保护他早早归于天地。知道他后来被师父捡回去养伤，遇见两位师兄弟，但已经许久未见了……还知道，他在找一个人。

 —— 一个很重要的人。

 北境终年积雪，这人肯花心思为墓碑和莲池落下结界遮挡风雪，却不愿意给自己捏个决避一避严寒。虽是天生神格，寒龙之躯不畏刺骨寒意，但习惯并非是喜欢

 ——与其说是习惯风雪，不如说是对自己的苛责。

 苏世誉做不到完全坐视不理。

 有几次风雪太大，他自月亮降落来到楚明允身边。许是醉意混着思念，就连睡梦中人都紧紧皱着眉。

 他叹了口气，挥手为他设下结界。楚明允醒来后发觉周身温暖，身上没有风霜吹打后痕迹。他疑惑地看向四周，但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踪迹。

 苏世誉在他醒来前隐去身影，明月清寒，掩住温暖而又熟悉的气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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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今日依旧是风雪弥漫。

 苏世誉向下望去，发现楚明允又醉倒在树下，几息之间就被薄雪覆了满身。

 半空的酒坛倾倒在手边，琼浆滴滴答答洒了一地，转瞬间就结了冰。

 他现身拿走那摇摇欲坠的酒坛，又捏了个躲避风雪的决罩在楚明允身上，正打算抽身离去时衣角被人牢牢捉住。

“别走……”

 楚明允觉得自己真得醉了，否则怎会在这极寒之地看到心心念念的那抹白衣。可是安神香的气息太过真实，衣料攥在手中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心安。

 “世誉，是你吗？”

 苏世誉知道这是楚明允醉酒后日日念叨的名字。但他记忆有失，无法给出他想要的答案。

 见他还捉着衣角不放，苏世誉不觉放轻声音：“莫不是睡迷糊了，怎么捉着人的衣角不放。”

 楚明允顿时清醒过来。

 他呆愣看着手中攥出褶皱的衣角，抬头便是心上人含笑的眉眼，楚明允心头顿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，就像在沙漠中久行的旅者偶遇甘霖，不知是不是幻境泡影。

 “为何这般看着我？”他听到眼前人这样问道。

 “你…一直在这里吗？”楚明允轻声问道。

 “在这里不过百年。”苏世誉依旧温和。

 “北境苦寒，为何停留在这里？”

 “不知来处，不如暂且于此间驻足。”

 不知来处……楚明允忽然从这温和疏离的态度中品到一丝端倪。

 他试探道：“你不记得我了？”

 苏世誉微微诧异：“我们曾经认识？”

 楚明允眼里的期待一下熄灭了。

 他强作镇定：“过去的事还记得多少？”

 苏世誉摇头：“大抵都记不得了。”

 他察觉到楚明允没有恶意，于是坦然将玉佩拿出：“随身携带的只有这枚玉佩。”

 楚明允接过玉佩微微出神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“是我认错人了……如果不介意的话，我就唤你苏哥哥吧。”

 这人明明是笑着的，为什么感觉这么难过。

 苏世誉下意识想揉一揉他的发顶，但理智克制住已经微微抬起的手。

 自这次意外相见后，苏世誉就很少看到楚明允坐在树下借酒消愁，更多的时候是来月宫寻他。

 “苏哥哥？”这是来月宫找他。

 “苏哥哥！”这是远远看到他时满眼欣喜。

 “苏哥哥~”这是扯着他的衣袖撒娇。

 苏世誉有一次没忍不住问道：“你对谁都喊哥哥吗？”

 “当然不是，我只对你喊哥哥。”楚明允不假思索地答道。

 苏世誉一愣，心底说不上来什么滋味。

 他捏了捏楚明允的脸颊，笑意不达眼底：“小骗子。”

 分明醉酒时一口一个世誉哥哥。

 

 “所以我对月亮说的话都被听到了？！”楚明允翘着脚坐在屋顶，手里还有半颗未吃完的果子。

 “有人对着月亮念叨百年，想不听到都不行啊。”苏世誉无奈笑道。

 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，楚明允的情绪有点低落。

 ……百年聆听尚且不能唤起他的记忆，如若现在相认又能唤起几分真情？

他不想看到心上人为难的样子。

 楚明允想起师父留给他信：“他本是清修客，却因你误入红尘缘……”

 如果成神的代价就是抛去过往，那他的出现会不会让一切功亏一篑？

//往事不可谏

 

 楚明允总共被捡回去两次：一次是年幼时阿姐魂归天地，师父云游路过把奄奄一息的小寒龙捡回苍梧山养伤。

 楚明允刚来时谁也不理，本就冰凉的灵力更是让人退避三舍。后来伤好的差不多，原本恶劣霸道的性格也渐渐展露，明明是后来的那个，偏偏让杜越喊他师哥，气得杜小医仙暴跳如雷。

 后来真的有了师弟，秦昭又偏偏是个冰块儿脸，明明是师弟，却一天天操着师兄的心。

 楚明允完全感受不到当师兄的乐趣。

 山中无日月，眨眼便是千年。

 趁着师父闭关，出师已久的楚明允独自一人去找仇家寻仇。他的修为不低，奈何对方人多势众，以一敌百自是困难。最后虽然大仇得报，他自己也落得一身伤。

“屋漏偏逢连夜雨”，在往回走的路上他意外跨过瓶颈期，赶上一场晋升的小雷劫。

 身上的剑伤隐隐作痛，天雷接连落下更是雪上加霜，楚明允精神已经有些涣散，他用力按住伤口，接着疼痛清醒三分，打算化作真身硬抗下最后一道天雷。

 忽然一道梅香拂过，剧痛并没有像想象中袭来——有人现身替他挡下最后一道雷劫。

 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一抹白衣将他抱起，梅香混着安神香轻柔地将他包裹。

 他意识一松，就这样被苏世誉捡了回去。

 醒来时四周层层叠叠的红莲遮住视线，楚明允费力起身，发现自己身处一汪清池，池水以他为中心扩散结了一层薄薄的冰。由于受伤过重，灵力难以维系形态，两只晶莹剔透的龙角从发顶长出，更衬得容貌惊艳。

 他伸手轻轻触碰池中红莲，眨眼间花瓣就覆了一层白霜。

 灵力的确精进了。

 待他再想想要伸手将红莲表面的霜雪拂去时，莲花像是有灵识般向后仰去，躲开他的指尖。

 楚明允：……

 他气闷地埋在水里，只余下两只龙角露出水面。

 苏世誉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。

“你醒啦？”他挥了挥衣袖，红莲表面白霜褪去恢复如初，“哪里不舒服吗，为何躲在水下不出来？”

声音好温柔啊……楚明允从水里露出两只眼睛，一袭白衣映入眼帘——来人容貌俊美、温润如玉，举止言谈皆是脱俗。楚明允直勾勾地盯着他看，一向口齿伶俐的人顿时失去所有言语。

 苏世誉被他盯得有些面热，他偏头咳了一下，楚明允这才回过神来：“……是你救了我？”

 苏世誉点头。

 “多谢，”楚明允从池水中走出来到他对面，相较之下他要比眼前人高半个头，“需要我怎么报答你？”

 苏世誉摇头：“举手之劳，不必挂怀。”

 楚明允却固执道：“等你下次历劫的时候，换我守在你身边。”

 苏世誉哑然失笑：“成神机缘难得，下次历劫不知要再过几度春秋。”

 楚明允权当做听不到。

 这座仙居临水而建，倒是修养的好去处。楚明允自来熟地跟在人身后，苏哥哥长苏哥哥短地唤着，算是把欠杜越的一声声师兄全都还回来了。

 报恩的小龙撵不走，苏世誉也就默许他留在身边。可时间一长，他就发现这条小寒龙贪吃又娇气，坏习惯也渐渐暴露

——比如他喜欢一边吃糕点一边下棋，沾了一棋子的油。

——比如明明伤还没好，就爬树上房样样不落，一眼看不到就偷偷把药倒掉。

——比如明明有门可以走，可他偏偏喜欢翻窗入室，搅得窗边灯火摇曳。

 可这人又惯会撒娇，若是闯了祸，定会苏哥哥、世誉、世誉哥哥的换着叫。若见他还不理他，就会乖乖凑到身边环住他的腰，伸出两只龙角让他摸，一双直勾勾眼睛盯着他，实在磨得人没脾气。龙角摸舒服了，便会在他怀里蹭了又蹭，像是顺毛顺舒服了向你翻肚皮的小动物。

 苏世誉心想，他这哪里是养了一条龙，分明是养了只猫儿。

 

 再后来，报恩就报到了床上。

 苏世誉千年清修，未曾想过能同旁人结为道侣。可楚明允的到来打破一池沉静，邻水仙居少了一份避世清修，多了一份尘世烟火。他古井无波的内心像是被投入一颗石子，泛起扰人心绪的涟漪。他看着埋在怀里睡梦正酣的小寒龙，心想这样也不错。

 寒龙乃天生神格，虽仅有千年修为，但灵力醇厚，非一般人可以承受。苏世誉日日同他在相处，受灵力影响最深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，只是默默增加了闭关的次数。

 彼时两人正坐在梨树下，因着苏世誉的靠近，原本光秃的枝杈竟眨眼间抽发新芽，雪白的梨花落了两人满身，又被吹落同风雪融为一色。

 与喝醉时的颓然不同，陷入记忆的楚明允面色柔和又哀伤，连周身气息都变得沉静下来。

 苏世誉很想伸手抚平他眉眼间的清愁。

“后来呢？”他听到自己这样问道。

 楚明允沉默。

 许久后他忽然轻笑出声，一滴泪从眼角滑落，他用手背遮住眼睛，每一个字都难掩落寞：“我把他弄丢了。”

//惊变

 这本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闭关。

 临安这座仙居与外界流速不同，凡间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流转，而这里则是二百年为春，二百年为秋。楚明允被带回来时，恰巧赶上夏天的尾巴，一池红莲艳艳。如今一轮春秋流转，又快要到夏天了。

 闭关前苏世誉语气一如常地嘱咐：“若是实在无趣就去别处逛一逛，不必一直留在这里。”

 楚明允环着他的腰，轻轻在额头落下一个吻：“那苏哥哥可要快点出关啊~”

 苏世誉轻轻擦过眼前人的眼角，点头应道：“嗯，到那时红莲也快开了。”

 

 楚明允这日正叼着草叶躺在树上，忽然听到秦昭的传音：师父归元，速回。

 成仙之人寿龄虽长，但并非不老不死，唯有成神飞升方可与天地同寿。如今师父归元，楚明允自是要回去的。

 但他心中总有隐隐不安。他犹豫地回望闭关之处，可想到自己一来一去不过半日，应当无事。他落下一个保护的结界，起身回到苍梧山。

 

 “师哥，这是师父留给你的信。”秦昭递给他一封信，信封表面提有“明允亲启”。

 楚明允沉默地展开信纸。

 “……他本是清修客，却因你误入红尘缘。成神机缘难得，那孩子本该应生死劫，但你的出现却化生死为情劫，旁添百年纠葛。”

 自己竟是世誉的情劫吗……楚明允继续看下去。

 “……生死难渡，情谊难舍，枯木逢春之力绝非常人习得，若迟迟无法应劫飞升，天道会替他做出决定。”

 所以师父留信是为了提醒他，天道可能会强行抹杀他这个变数。

 

 远方天边传来滚滚闷雷，声势愈发浩大，俨然是飞升成神才有的雷劫，楚明允猛地回神，急忙往临安赶去。他没有时间考虑其他，天道抹杀就抹杀，他只要苏世誉安稳度过。

 可他还是回来晚了。

 等楚明允赶到时，仙居中已经没有人了。院中花草倾倒，原本平和醇厚的灵力纷杂四散，檐上有血迹滴滴答答滴落，俨然是有人趁苏世誉飞升渡劫虚弱之时偷袭，反而丢了性命。

 世誉定然也受伤了，他要尽快找到他。

 楚明允心急如焚。

 他循着那抹残存的气息一路向北寻找，直到北境冰原便彻底断了线索。

 “……也许是怪我走的时间太长，没有履行承诺在渡劫时陪在他身边，也可能是受够了我怎么都捂不暖、时常摧折满园花草灵力，所以索性放弃过往，应了生死劫，”楚明允自暴自弃地说道，“这段缘分既是我强求来的，到最后自然也不会是我的。”

 “不是这样的，他不会怪你。”宽慰之言脱口而出。

“为什么？”楚明允猛地回过头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，想要在他脸上找到一丝记忆恢复的痕迹。

 苏世誉摇头，他不知道原因，但笃定一定不会。

 他心中无端有些怅然：“带我逛一逛吧，这月宫的确清寒。”

//来者犹可追

 寒龙腾空可日行万里，楚明允载着他眨眼间来到长安的繁华街市。

 楚明允拉着苏世誉熟门熟路地穿梭在人群中：“今日是上元节，长安最是热闹。”

 苏世誉抬头看去，天边挂着一轮圆月，果真是上元节。

 楚明允带着他来到一座酒楼。

 成神无需进食，苏世誉辟谷多年，早就不沾烟火。但楚明允却道：“不用吃饭又不是不能吃饭，苏哥哥你尝尝看嘛，说不定真的会喜欢呢~”

 苏世誉坳不过他就破例尝了尝，意外的还不错。

 楚明允自然也注意到，他把其他菜品往对面推了推，又抬手为他主动布菜。

 苏世誉看碗里东西摞得高高的，不禁失笑：“你不吃吗？”

 “说了带你散心，当然是苏哥哥先吃啊，”楚明允看着汤圆撇了撇嘴，“况且我只吃甜汤圆。”

 还挺挑食。苏世誉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 

 饭后他们并肩走在街上，苏世誉还记得他喜欢吃甜食，听到糖葫芦小贩的吆喝，笑着问道：“你要吃那个吗？”

 楚明允一愣，随后笑容真心起来：“我几岁了？！”

 河边烟花璀璨，他拉过苏世誉的手，向河边跑去：“我们也去放灯！”

 四周街景人群在身边穿梭，又是一年火树银花，灯火辉煌下好似流年依旧，那些分别和伤痛从未发生。

 楚明允递过两只孔明灯，苏世誉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。他不假思索地写下国泰民安的前两愿，但写到三愿我所爱时，他忽然回过神

 ——我所爱……我所爱之人是谁？苏世誉觉得心口空落落的，记忆像是蒙了一层纱，怅然之情再次袭来。

 他犹豫着停笔，但最后还是遵循内心，落下“无忧无恙，岁岁长安”的祝愿。

 他回过头，发现楚明允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，眼底情绪复杂。

 “怎么了？”

 “……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。”

 楚明允的声音沙哑，很快就弥散在车水马龙的街市中。他微微松手，那盏写着“苏世誉”的天灯晃晃悠悠飘向天际。

//月落人间

 周游人间也终有返回的那天。

 楚明允私心里带他走过他们曾经走过的名山大川，看过的尘世烟火。但心上人的记忆并没有恢复的迹象，他心中越发笃定这段缘分并不属于自己。

 楚明允心下艰难的决定。

 

 这天他来月宫找苏世誉道别。

“你要去找他了吗？”苏世誉心情蓦地低落。

 出乎意料的是，楚明允摇头。

“已经找到了，”他语气平静，全然是已经放下，“他现在很好，我就不去打扰了。”

 苏世誉不解，明明找了那么久，为什么不去相认。

“我要走啦，这段时间叨扰了。”楚明允依旧在笑，他化作真身隐入云间，转瞬间落到莲池旁，取走一枝红莲灵根。

“别走！”苏世誉仓促出声。

背影和记忆中的片段重合

——临水楼台，轩窗小榭，那是他们在临安的仙居住所。

——不用吃饭又不是不能吃饭，世誉你快尝尝嘛~

 楚明允贪吃又挑食，为了迁就这条小寒龙，苏世誉无师自通了厨艺，但大多时候会被拉着一同品尝。

——北境终年长夜，唯有月亮高悬天幕，等有时间一定要带你回去看看~

 可苏世誉成神历劫意外流落北境，抬头却没有看到月亮，只有一个逐渐消散的淡淡光晕。

 如果楚明允在的话，定然会在光晕中发觉一抹红色的身影——月亮从来都不是月亮，而是楚知卿最后的一点灵力和牵挂。

 明月寄相思。

 如果他回来但没看到月亮，该有多失落啊。

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，他将有关他的记忆化作明月高悬天幕，残余的记忆则是被天雷劈碎化作月影浮光。

 唤起一天明月，照我满怀冰雪。

 灵力无法支撑圆月长明，往昔流年中的浮光掠影兴许可以唤来一轮明月高悬。

——千年清修，唯有与你相守的岁月熠熠生辉。

 月光浮在身畔，记忆碎片一点一点归拢，前尘往事和重游故地的场景在脑海中渐渐重合。

 ……楚明允

苏世誉低喃出声，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恣意的身影。

……不是说好要一起看红莲的吗？

 一轮明月顿时化作流光四散，化作归家的春燕同他一起从月宫而落。所过之处，冰原消融，万物复苏，寒梅抽发新枝，红莲遇水怒放，暖意和新绿逐渐覆盖过冰冷和苍白，留下春日的蓬勃和肆意。

 楚明允抬眼望去，那一袭白衣渐成新绿。他张开双臂，迎接独属于他的春日。

九天寒月，落下也是春回人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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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往事不可谏，来者犹可追——《论语·微子》

唤起一天明月，照我满怀冰雪——辛弃疾的《水调歌头·和马叔度游月波楼》

二百年为春，二百年为秋——化用了《逍遥游》中“八百岁为春，八百岁为秋”。因为本文时间跨度没有这么大，所以擅作主张地改了“八百岁”这个时间。

世誉枯木逢春的灵力，是照应春回人间的这一设定。

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

（写了快两周😭俺还有一门考试两个稿件三个采访和四个实验没做，考试月杀我😇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