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水枣枣

除夕祈岁安

  廊下的红泥小炉“咕噜咕噜”冒着热气，姜汁和茶叶的混合气息氤氲着凛冬霜寒，热气蒸腾上升，和窗檐悬挂的冰灯一起迎接即将到来的除夕。

  今年除夕宴依旧在太尉府。

  楚明允不兴除夕宫宴，申时一过便早早放人回家守岁，不做那拆人团圆的恶人——当然不排除陛下的一份私心——他想和最重要的那个人一同守岁。

»»01

  “今岁风雪好大，”苏世誉自院门走来，伞沿和大氅上积了薄薄一层雪，“怎么在这里坐着？”

  楚明允眼睛一亮，顶着雪就跑出去了。

  “世誉！”他迎上前接过伞，顺手拂掉他肩头薄雪，拉住他的手嗔怪道，“手好冰啊，这么大的雪怎么没叫人去接你？”

  苏世誉拉着人往屋内走，“两座府邸相距不远，正巧下雪便起了些赏雪的兴致。喏，”他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，“糖霜山楂，刚刚路过一家甜食铺子，想你应当爱吃。”

  “世誉知我~”楚明允丢了一只山楂在嘴里，随后像猫儿一样眯起眼，品味甜与酸在口腔中碰撞。

  门被推开，雪粒随着北风一同卷入屋内，红泥小炉和案几已经被人搬过来，正在软榻旁冒着袅袅白气。

  “世誉快坐，”楚明允亲自斟茶，深茶色汤水注入装有小料的茶碗，手指搭在一旁轻轻推了过去，“世誉尝尝？”

  苏世誉低头细嗅，“这是姜茶？”

  “西南那边传来的吃法，冬日暖身最为合适。”

  苏世誉喝下第一口，浓郁的姜汁混着茶香直冲喉咙，他强忍住没咳出声，复又饮下第二口，周身都暖起来了。

  “陛下可有尝过？”

  “尚未，等着世誉回来一起品尝，”楚明允现在如果有尾巴一定摇个不停。

  苏世誉突然起了捉弄人的心思。

  他亲手斟满茶递到楚明允手边，“味道还不错，陛下尝尝？！”

  楚明允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大口。

  “咳咳咳——”他没留神被姜汁呛到，一时间咳的不停。

  苏世誉赶紧递过一杯白水，嘴角难掩笑意，“这茶陛下是应当多饮些，确实暖身。”

  “……世誉。”楚明允哭笑不得。

»»02

  杜越和秦昭互通心意后便整日腻歪在一起，今岁除夕宴依旧是特意请来的金陵厨子，不过不同的是杜越参与设计了几道药膳，并点名要苏世誉帮忙。

  照杜越的话说，姓楚的吃食挑的很，旁人做的药膳他未必肯用，但是表哥你亲手做的他肯定会吃。

  厨房里蒸汽升腾，煎炒烹炸的声音热闹而富有烟火气，苏世誉融于这方寸天地依旧是赏心悦目。

  楚明允凑到旁边，惊奇道，“未曾想世誉竟也精通此道？！”

  “略知一二罢了，”苏世誉递过一盆果蔬，“旁边有温水，有劳楚大人清洗干净。”

  许久未听到“楚大人”这个称呼，楚明允莫名心情愉悦，他唇角微微勾起，“苏大人放心，保证洗的干干净净。”

  杜越在一旁熬药，一抬头便看到这副极具烟火气的祥和图景，心里只有两个念头——

  姓楚的什么时候转性了？！

  我表哥真他娘的好看！！！

  这些都做完，楚明允就从身后环住苏世誉的腰，下颌轻轻搭在他的肩头，就这么粘着人看他的一举一动。

  ——直到他看到某些眼熟的药材，警惕地眯起眼睛。

  “世誉，你在做什么？”

  “药膳。”

  还未等再说什么，楚明允便放开手蹑手蹑脚打算偷偷溜走。不过没迈出两步，就被人从背后抱住强行转了过来。

  “跑什么，”苏世誉哑然失笑，“虽然是药膳，但是阿越他们费心思研究了许久，味道还是好的。”

  他夹起一点菜肴喂到楚明允嘴边，“你尝尝。”

  楚明允撇嘴，还是很给面子地乖乖张嘴，然后——

  楚明允：！！！

  苏世誉看到他脸色变化就知道成功了，他抬手轻轻拂过楚明允的脸颊，语气温柔，“回厅里等着吧，马上就好了。”

»»03

  不出意料的楚明允吃的很多。

  饭后杜越就拉着秦昭取前院放烟火了，楚苏两人围着红泥小炉闲闲叙话。

  “方才回府祭拜先祖，看到案台出已经摆好新鲜蔬果，陛下何时去的祠堂？”

  “想着之后还有政务要处理，下朝后便先去祭拜了，”楚明允没抬头手里雕雕琢琢，片刻后递过一只完整的橘子皮，里面亮着一小节蜡烛，“世誉你看，小橘灯！”

  苏世誉接过来仔细端详，发现橘灯的底部雕有一朵小花，他打趣道：“陛下手艺甚是精湛。”

  “那是自然！”全然是一副孔雀开屏的模样。

  窗外亮起耀眼烟火，伴随着升腾的尖鸣声挥散在雪夜，宛如群星般照亮半边天幕。坊间不知谁家传来鞭炮的“噼啪”声，伴随着前院的欢呼一同传入屋内。

  一树梅花斜斜倚在窗边，檐角风铃在风雪中摇曳作响，苏世誉打开窗户，梅香混着寒气扑了满面，而满天烟火正是璀璨之时。

  “快看，放烟火了！”苏世誉欣喜出声，楚明允应声抬头，只见他眉眼温柔，烟火雪色都不及眼前人的梅骨兰风。

  梅香暗烟火，除夕祈岁安